开坑从来不填,能完结算我输

【非良】迷途

我真喜欢中年留侯良~\(≧▽≦)/~啦啦啦,说非哥是老先生真的不要太爽!
预警预警:全篇头顶夕阳红~岁月是把杀猪刀~诶嘿嘿╰(*´︶`*)╯

私设如山
*非良可以友情向,也可以爱人向
*非哥没有中过六魂恐咒,也没有死
*非良年龄是按历史来的,也就是说,比良砸大三十岁,本文中,良砸五十多岁,非哥么自己考量ヘ(・_|(求不打我)
*请大家一定要接受良砸中年非哥老年的设定!!!否则会很雷!!!
*良砸两个儿子(不要问哪里来的):不疑、辟疆
*ooc了吧不知道,动漫里也没有他们老了的样子啊( ̄ ii  ̄;) 
*短,一发完
如果你看完觉得这篇文让人不舒服,心塞,严重ooc,想打死那个杀千刀的作者……那就对了!
因为我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……○| ̄|_

“父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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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一下马车,未及进府,门前不疑忙上前行礼,显然等候已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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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何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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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伯父晨起便一直念叨着您,不肯进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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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苦恼地蹙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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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神色微紧,抿唇,什么也没说,挥袖,踏入门槛,亟趋东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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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一愣,忙跟上父亲的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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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亲,您还没有换下朝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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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早食准备好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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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打断长子的提醒,询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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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准备好了,在正厅备着。父亲是先用餐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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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,看得不疑有些愣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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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问你韩伯父的晨食,准备好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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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敏锐地听出了父亲言语中的不愉,额间渗出了点点冷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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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侯虽然平日宽厚淡然,和气待人,但绝不乏身为公侯重臣的厉色与威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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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知道父亲对韩伯父的事最上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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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很想为方才不识趣的话反手抽上自己一巴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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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伯父的吃食卯时柳妈便备好端入东厢了。但是伯父一醒来就喊着要找您,不愿洗漱,也不愿进食,侍仆也不得近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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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应答,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父亲的神色,捕捉到一抹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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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眸色一暗,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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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平日称病不上朝,大许是你韩伯父习惯了每天一睁眼见到的都是我,我一日不来照料他,他便不自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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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眨眼,父亲话语间所透出的一丁点沧桑让他喉间一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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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毕竟伯父现在只认得父亲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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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没有应答,兀自疾行,一边向随行的管家嘱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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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卯时到现在不久了,粥肯定凉了。你传下去,让刘妈妈再做上一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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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出宫时就已经吩咐过,现在也应送至东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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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管家理事一向周全,尤其对于留侯最关切的韩先生之事,更是万般仔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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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。”张良点了点头示意,几步之后,又添上一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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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让人去酒窑子里取些酒来——要杏花白,不须多,一壶便足够了。”

须臾,一行人抵达东厢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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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得不提,纵观整个留侯府,唯这东厢房最精致,青竹环绕,露水微结,从早至晚阳光普照无阻,清静幽深,恬然无哗,令人心旷神怡。
张良与不疑等刚踏入院门,辟疆便迎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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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亲!您总算回来了!伯父一直闹着要出门,柳妈亲自端来的粥都被打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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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一怔,沉默,径直掠过还要诉苦的辟疆,向厢房踱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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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哥,你可真行,老早就跑了!你可不知道伯父一直扯着袖子问我子房在哪子房在哪,我说父亲在宫里,伯父就一直喊着要去把父亲抢回来……可闹腾了!!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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辟疆又扯住不疑的袖子,一脸忿忿地倾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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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父亲的无视,他早习惯了。在韩伯父面前,他和大哥都得靠边站好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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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脸一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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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敢直呼父亲的字,对伯父不敬……弟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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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白活了这九年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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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凉凉地瞥了眼自己作死的小弟,快走几步,跟上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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辟疆背脊一冷,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些许讪讪,吐舌止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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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在房门处止步,在他身后的辟疆越过他,往房里瞅了眼去,吁声叹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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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,伯父又来这招……父亲不在就使劲闹,父亲一回来,他就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……”

“子房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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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发朱颜的老人端坐在梨花木椅上,和煦地盯着来人的面容,肯定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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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端坐,也是半躺半倚在脊背上,脊背无法施力而直不起来是上年纪者的常态。只是这位老者还是有些不同,比之其他这个年龄段的人,更精神,容光焕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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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时,那张深沟浅壑纵横的脸上,绽出一个温暖的笑容,配上端端正正的坐姿,可不就是辟疆口中的“乖巧”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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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如果忽略地上一滩粥与瓷碗碎片,以及他披头散发的模样……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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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那一片狼藉,又扫过老者忽变得讪讪的微笑,最后停留在一旁侍仆们诚惶诚恐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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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不把这些收拾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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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先生不让,说……”其中一个侍仆低下头,不敢看一边老者投来的威胁的视线,“说大人您不来,他就来几个碗砸几个,让您看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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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摆出了凶恶的眼神,妄图闭上侍仆的嘴,但还是威慑不住他,脸上顿时有些着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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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觉颈后一凉,却是正对着的子房似笑非笑地瞅他,韩非霎时换上温和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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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看到了这戏法似的变脸的全过程,内心有点儿想笑,而脸上也却是表现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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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被笑得忐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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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的心下稍稍安,整个早朝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。说是韩非不习惯早上看不见他,实际上,他也不习惯早起后不去照顾兄长。一直在担忧着,他不在,兄长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太陌生,会不会觉得难过。这种心理一直持续到刚刚进门时,看见兄长,便也放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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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看到了,就收拾了吧。”张良淡淡吩咐道,“这么摆着,成何体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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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仆称诺,韩非却若无事一般依旧朝张良纯良地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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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?不阻止他们啦?”张良气定神闲地打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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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一本正经地摇头,这个态度变得……辟疆躲在哥哥身后直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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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碗摔了没事,莫要伤了自己才是正理。”张良来到韩非膝前,在一张圆木凳椅上坐下,随意拉起对方的右手,置于自己掌中,“兄长,明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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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在。”韩非盯着自己与子房相握的手,语气似是委屈,又像控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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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特意召我上朝,我不得不去。”张良耐心地温声解释,“良昨日不是提前与兄长说过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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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张良知道,无论他有没有说过,韩非都不记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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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经常会忘记很多事,有可能上一瞬还说过的这一刻已经忘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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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一愣,目光游移,似乎是在回忆,果不其然,实在想不起,便皱了皱眉,放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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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指向了旁边的奴仆,道,“可我不认识他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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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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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明白,是指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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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张良介绍过多少次,兄长都记不得其他人,无论是照料了他几年的老仆,还是经常来陪他的不疑和辟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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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个世上,韩非只认得他,和回忆中的那些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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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会不认识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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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尽管如此,张良还是会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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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看拄门边的那两小子,高的是不疑,另一个是辟疆,记得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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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疑和辟疆立马卯足了精神,站直了,对看过来的伯父露出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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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端详了老一会儿,但还是有些疑惑,“不疑和辟疆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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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良的儿子,也是兄长的侄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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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成婚了?!”韩非大惊失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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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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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真的会忘记许多事,包括张良已经成婚生子,再比如现在的天下是汉而不是韩或者秦,还比如这个世界距离他所记着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四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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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张良对兄长的惊讶很平静,显得一点异样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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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,”韩非又忽然作恍然大悟状,“都过了这么久了啊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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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也没问他离什么过了很久,因为不问也知道,兄长又回到了犹在韩国的那段记忆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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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都先走吧,命人把正厅的早食端到这边来。”张良散了房里众人,“我来照顾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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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奴仆无声退下,辟疆被不疑扯了一下,也离开了。

韩非又开始对张良无厘头地念叨起来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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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成亲礼呢?怎么没有邀我去?你也是我看大的嘛?是不是你祖父悄悄把事都办了,就瞒着我?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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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会呢?”张良回应,手上拣起桌上铜盆里浸了水的布巾,“兄长误会了。良成亲之时,兄长正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因而未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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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算再远!子房成亲,我也是要赶回来的!”韩非义愤填膺地反驳他,激动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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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是,”张良娴熟地将布巾拧了半成干,在韩非身前半弯腰,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,“是良的错,良应该给兄长送封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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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!”韩非认真点头,凝视着专注于替他擦脸的张良,忽然就那么神色一暗,眸间闪着些许悲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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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兄长,怎么了?”张良自然注意到韩非的神情,一边将布巾浸回盆中搓洗,一边垂眸询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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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,”韩非叹息,感慨,“如此之快就成婚了呢?明明你和红莲一样大啊,都才到我腰这!怎么,怎么就成娶妻生子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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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凌乱地比划着,指了指自己的腰,又比了比面前人的身高,在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够不到张良的头时,撇了撇嘴,垂下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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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无言,一般这种情况,最好做个沉默的倾听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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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面为韩非洗着耳朵,一面听着,偶尔作出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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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了,子房,红莲去哪儿了?”
韩非忽想起什么,突然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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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手下一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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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角度,他只能看见韩非的侧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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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平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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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仿佛五年前看着侠女赤练的尸体下葬、每年都有去祭拜的人,不是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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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张良没有点破,手上继续他的动作,柔声道,“殿下随卫庄兄出宫了,听紫女姑娘说,他们是去踏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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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卫庄那个冰块会答应去踏青?”韩非露出一个挪揄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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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也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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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放下了布巾,转而拾起一把木梳,手指轻轻按着兄长不复光洁的额,撩起散落的白色发丝,一下一下,将它们梳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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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默了半刻,“他们什么时候回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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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傍晚吧。”张良毫无压力地答道。他很清楚,不到午时兄长便会忘记这码子事,但他的神色却忽明忽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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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该笑么,为兄长看来故人犹在,风平浪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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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该哭么,为世事变迁,物是人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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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年,他已年过半百,不再强健,再过几年便可上书乞骸骨。阅遍人间悲苦,尝遍人生苦咸,纵使成为公侯,已做了父亲,但还是怀念着过去的岁月:新郑,桑海,祖父,兄长,红莲,师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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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常常梦见过去无忧烂漫的日子。说来可笑,每当他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亡国的仇恨、复国的执念,觉着也忘却了美好但残酷的过往之时,他的梦境总会反映出他真实的痴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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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兄长和他一样,只不过他的梦在午夜人寂之时,而兄长的梦无时不刻都会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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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长经常会陷入光陆怪离的幻觉之中,他虽看不到,但从兄长眸中时而露出的怜爱与喜悦,他能知道,那定是个绮丽而明媚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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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手上动作未停,将兄长的头发梳至脑后,深紫色发带束好,插上样式简朴的木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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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便算是打理好了。张良扶着韩非的双肩,正面端详着兄长的仪容,早耄耋的他已看不出昔年俊朗神秀的影子,老态龙钟,那双眼睛不比曾经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,只是依旧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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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时,那双明亮的眸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张良,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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眸底是那样清澈,张良甚至能从那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,也显着老态。毕竟是临近耳顺之年的人了,比之兄长,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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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轻轻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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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这般年岁了啊……



“大人,酒拿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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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青衣小奴端着酒盘,侍立门边。

“拿进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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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有些好笑地看到兄长的双眸霎那间亮了,但接下来韩非的举止却让他惊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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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韩非并没有如他预料的垂涎地盯着酒壶,而是笑眯眯地望着那小奴,道了一句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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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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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奴一踉跄。韩老先生在和他说话吗?!绝对不是的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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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下张良则惊疑不定,兄长的语气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熟稔?!这厮是谁?这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什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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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张良心中警铃大响,欲开口询问那小奴时,韩非直勾勾地盯着那人,又脱口而出一句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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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子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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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一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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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眉眼弯弯,直至那青衣小奴走近桌边,他将那厮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,刹那间笑容一垮,神情也变了,狠瞪着小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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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是子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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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弄的小奴甚是冤枉,他什么时候说他是大人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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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看上去比小奴更委屈,又控诉似的重复了一遍,“你不是子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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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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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奴解释也不对,不解释也不行,只能尴尬的向张良求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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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酒放下,出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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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。”
.
小奴将酒盘放下下后,逃也似的撤了。
.
韩非依旧有些不高兴地看着那个青色背影,却在它消失在房外之时,猛地扭头拉起了张良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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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是假的,你才是我的真子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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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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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一手持酒壶,倾琼液入杯,温雅笑道:
.
“这是赵国秘藏的杏花白,是我用一把古剑向廉颇将军换来的。
子房,你一定要尝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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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长,是又回到记忆的幻影之中了吗?
.
记忆骤然回溯至那个竹林环绕的小阁,那段充盈着杏花香的时光之中。
.
也是这位紫衣公子,对年少的他说出同一番话。
.
想来那小奴的年龄不正好与当初的他相仿么?再加一袭青衣,难怪兄长会看错。
.
有时候张良会想,韩非是真的回到了过去的记忆中,还是故意要提醒他昔日的美好?
.
韩非的每一句话都能准确无误的击中他的心扉,令他感伤。
.
“韩兄,你的身体。”
.
不过感伤归感伤,该管的还是得管。
.
“诶!辜负美人,空樽对月,是人生两大憾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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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真的很奇怪,韩非明明连不疑和辟疆都记不住,可对几十年前的一言一语,却还如此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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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这既没有美人,也没有月啊。”
.
但过去的总是过去了,那一年的他可以让兄长胡来,今时可不比往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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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夺过韩非手中的酒杯,唇边一抹笑,“又何来遗憾一说?”
.
韩非渴望的眼神,丝毫不能打动张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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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兄长,左腕伸出来。”




当年高祖入咸阳,张良随行,阴差阳错,竟遇上了曾经大秦丞相府的旧人。百般逼问之下,才了解那时兄长下狱的真相,以及兄长未死只是被囚禁在咸阳地牢二十多年的事实。
.
此时大牢里哪还有守卫,都逃命去了。后又是一番波折才与兄长重逢。
.
每每回想起这段经历,张良都要感慨上天仁德。不该活着的人,都湮灭在历史废墟之中,受万人唾弃;不该死的人,历经百般波折也能得重见天日,百世流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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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照料兄长,他也习得了一些浅薄的医术,虽不及治病救人,探一探脉象的能力还是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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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本就对身体不好,奈何韩非一向嗜酒如命,因而两人默契地达成了一个规定。
.
每次韩非喝酒,都得先让大夫或者张良切一切脉才行,而且只能喝上两小杯,权当解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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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手抚上兄长的腕间,停留了半刻,才收回手,笑,“兄长最近身体好得多了。”
.
“只能饮两杯。”末又添上一句。
.
韩非早就急不可耐,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,砸吧嘴,笑,“这杏花白……”
.
他停顿了一下,脸上却笑容瞬褪。
“杏花白,虽享誉天下,但我……还是更倾心兰花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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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良见怪不怪地轻笑。
.
“兄长,这还不简单。良下次请紫女姑娘送来一壶便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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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高兴了,张良则开始默默平静地算起府里的酒窑子中还存有多少兰花酿。





“大人。”一位荆布妇人走进房内,手间拎着一个赤木食盒。
.
“柳娘。”张良朝她粲然一笑,“怎么亲自过来了?”
.
“听管家说您和公子都还没用早食,正厅的饭食此时想也冷了,柳娘便自作主张将刚刚做了的玉米粥拿了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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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娘将食盒放在桌上,开盖,确是两碗金玉色的稀粥,热气喷腾,浓郁的玉米香气四溢。
.
“柳娘的手艺,却是比宫廷里的御厨好呢。”
.
张良眉眼微软,即使是自诩“喝酒比吃饭重要”的韩非,也放下了酒杯,笑意盈盈地看着桌上的粥。
.
“柳娘怎敢与宫中大人相比。”柳娘眉眼一弯,“不过是些家常菜,大人和公子吃得高兴便是对柳娘最好的夸奖了。”
.
张良嘴角一勾,端起白玉碗,右手持勺,“坐吧。”
.
柳娘依言坐下,一边的韩非自是不客气,早拿过碗喝上了。
.
张良只喝了一口,却不禁面露赞许,“难得你做出此等佳肴了。”
.
柳娘笑容加深,又偏头看向了韩非。
.
似是柳娘“求表扬”的心理顺利感染到了韩非,他一口气喝完一半时,顿了一下,抬头向妇人笑道,“人间之美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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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娘自是大喜,“公子喜欢便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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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非没继续理她,张良抿唇一笑。
.
“还是柳娘你的手艺合兄长的胃口。”
.
“柳娘是注定要一辈子为公子做菜的,合公子胃口是应该的!”被肯定的喜悦使柳娘眉开眼笑,明明已是半老徐娘,却显出几分少女的雀跃。
.
是啊,柳娘遇见兄长之时,她不正是个少女么?
.
张良的思绪开始漂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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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,恰是兄长使秦之前的一段时日,秦军临境,人人自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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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长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,拉着他去街上逛。
.
国家不安,百姓也不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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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郑街市虽表面祥和,但作为韩国都,还是有大大小小的骚乱发生在那些暗巷街角处。只不过,无论国家安危,都不会有人来管这些杂碎,不管是张相国,还是四公子,更勿论姬无夜和太子等醉生梦死之人,除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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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着没事干的九公子和被迫闲着没事干的张小公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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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一伙普通的小混混堵住了出来卖花的小姑娘,也就是当年只值豆蔻年华的柳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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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也要感谢韩九公子突发奇想欲往新郑回巷里走一遭,这档子事被他们撞见,于是柳娘便被兄长救下了——虽然那几个大汉是他张子房打跑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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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的柳娘父母双亡,无家可归,又正值青春年华,难保哪些个歹人对她这么个弱女子起什么想法。
.
韩九公子突然正义感爆棚了,就将柳娘带回了九公子府。
.
但这么带回个没名没分的女人难免会遭人诟病,韩非便将她安置在了厨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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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柳娘一个小女子一开始也不会做饭,那时候韩非的原话如下——
.
“没关系,你先学着,学好了再做来给我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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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娘一介卑微的女子,身世凄惨,原本的命运,或是遭遇不测早夭,或是终一生浑浑噩噩地活。但她是如此幸运,遇上了如此温柔的九公子。
.
或许这缘分,当时便种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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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命运弄人,柳娘未来得及学会一道令人满意的菜,兄长出发了。
使秦。
.
然后再没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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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国破,人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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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公子府、相国府、将军府,都付之一炬,奴役跑的跑,死的死。柳娘,也不知所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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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几十年后他找到了兄长,因兄长一直对饭菜不满意而回到新郑寻几个厨子时,才又见到了柳娘。
.
他没有认出她,彼时她已是一家酒楼的厨子。可柳娘还记得凌虚,曾经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小公子的佩剑——纵使一别经年,对方面容皆不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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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是韩国故人,张良自也如实相告,柳娘一听,却也记着公子曾经的好,当下决断收拾行李跟着他去咸阳。
.
在这偌大的留侯府,只有柳娘的饭菜,兄长愿意吃,乐意吃;只有她,真心诚意地侍奉着他,而不是因为留侯而关照韩非;只有她,明白张良对过去的执念;只有她,还保留着“公子”这个称呼……
.
“子房……”
.
韩非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.
“啊?怎么了?”
.
他当下一怔,反应过来,内心却是暗暗发笑——自己真是老了,这样都能走神。
.
韩非冲他一笑,“红瑜做的粥,很好喝,你再不尝,要凉了。”
.
红瑜……
.
紫兰轩……
.
“兄长,这不是红瑜做的,是柳娘……”
.
张良笑得勉强。
.
“不是红瑜?”韩非思考着,好像根本没听见张良的后半句话,“那肯定是胡美人做的,是不是?”
.
“兄长……”
.
“大人,不必解释了。”柳娘忽然阻止了张良,“公子喜欢的是这粥,这便够了。柳娘并不是想要一个冠以名字的夸赞。”
.
张良有些发怔,止言,点头,又看向自言自语的韩非。
.
“不是胡美人的话那是谁?红瑜也不是……庖丁不会做这个味儿的菜,那……是母妃?不对……”
.
张良默了好一会,才悠悠道:
.
“我只是看着兄长这样,沉浸在过去,有些不安。”
.
柳娘也沉默,无言。
.
霎时,房内竟只有韩非一人的咋乎声。
.
“这样也好,公子也不会面对如此陌生的世界而感到悲伤了。”
.
柳娘回答。
.
“或许吧。”
.
语尽,意未休。
.
“那柳娘先告退了。”柳娘收拾了碗勺,退了出去 。




门敞开着,细碎的阳光散落一地。
如此美好……
.
韩非眯眼,右手紧紧牵着张良的手指,用力得仿佛——
.
仿佛是在握着救命稻草。
.
张良听大夫说过,上了年纪,本就神志不清,加上韩非身体本就受过严重的创伤,因而经常会视野模糊,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白光或黑暗。那样的世界,任谁处在其中都会缺乏安全感吧。
.
所以张良回握了过去,攥着兄长的手。
.
两人相握,仿佛永远不会分开。
.
韩非似是微愣,扭头看张良,轻笑了一下。
.
“子房,你回来了?”
.
张良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厉害,发不出声,迟疑了一瞬,只能勉强地笑着,点头。
.
“你早上怎么不见了?我都找不到你。”
.
张良微笑不语,倾听着,此刻,多说也无益。
.
“昨晚你还小小一只趴在我的床头,怎么一醒来,就不见了?”
.
张良无法保持面上的微笑了。
.
“你是不是迷路了?我就知道!姬无夜派来的人阻止我,我出不去!”
.
韩非自顾自地讲,而一旁的张良面色却是愈发无奈,而悲怆。
.
“这大牢我出不去……不仅姬无夜,还有嬴政!他也要阻止我!他要毁了我……毁了新郑,毁了你们……”
.
“韩兄!”张良握住韩非因激动而颤抖的双手。
.
“良已经是大人了,不会迷路。”
.
他安抚道。
.
韩非迷茫地看进他的眼睛。
.
“红莲呢?她有没有迷路?”
.
“没有。殿下也是大人了。”
.
没有人迷路,他们都还在那段岁月里,嬉笑怒骂,鲜衣怒马,少年青涩,少女含情,无忧勿忧。
.
唯一迷了路的是韩非自己,他找不到也看不见回家的路,独自在迷途上徘徊。
.
因为秦国离韩国,实在太远了……
.
张良的使命,就是领着韩非,回家。
.
“哦……”
.
韩非一下子安静了,垂下了头。
.
暖风轻拂,穿堂而过,挟着海棠的气息。
.
韩非突然抬头,看向门口。
.
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之下飞舞,宁静恬然。
.
他的脸上露出笑容,并且不断扩大。
.
他盯着门口处的一片虚无,对身边的人念道:
.
“子房,看来紫女姑娘骗了你呢。”
.
“瞧,什么傍晚才回来!这没到午时,他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?”
.
韩非抬手,朝门口招了招。
.
“红莲,来。”
.
“不是和卫庄兄去踏青了么?怎么这么早回来啦?”

(END)






脑洞来源于生活
就这篇我拖着写了一个半星期……呵~我在写什么!我在写个球~难过
我不是故意把非良老化,只是这种与子偕老的感觉不要太美好。
非哥和良砸在我心里永远貌美如花!(๑˙❥˙๑)憋说话吻我

ps:韩国冷宫里的那颗树到底开的是什么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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